第 4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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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“罪臣明白了，罪臣恭領聖恩。”
小皇叔不願與他“私奔”去江南清幽之地養疾，是因為父皇臨終那托付，也是因為自己心中那責任，他懂得。
所以，他會留下來陪伴他，生則同衾，死則同穴，是他對小皇叔的承諾，也是他心中的責任。
可他一心救贖維護之人，卻是宗子眼中的“恣睢跋扈”，他其實不怪他們，也怪不了他們，因為前兩世的他也這麽想，也是這麽做的，比之他們，有過之，而無不及。
直到上一世結局之時，他才豁然醒悟，原來他兩世最想殺死之人，是他心中最為戀念之人。
好在這一世，他已知道了。
可宗子們不知道。
要在是年冬狩圍殺小皇叔。
並不陌生。
他不止不加擔心，還且有些期待，他這個皇帝的一舉一動，一呼一吸，都在他們眼中恣睢跋扈的攝政王的監視掌控之下，不知他們是如何以為他們這些宗子的一舉一動，一言一行不在攝政王的監視掌控之下的？
他們不知道，也不會明白，所以永遠不可能成事。
他所期待的是，這一世，他終於能看著小皇叔是怎麽破了他們這幼稚的圍殺游戲的，可他失望了，小皇叔都沒出面，除了冬狩當日以外。
他曾經以為，小皇叔之所以無有後顧之憂，是因為青楓的存在，直到冬狩之時，他才發現，小皇叔身邊之人，都是青楓。
哪怕是小皇叔身邊最不起眼之人，都夠他們這些無知孺子喝一壺的了。
他，他們，還是太嫩了。
他不免十分驚訝，小皇叔卻與他一笑道，“硯兒，只有你，殺的了我。”。
他聽到以後，呼吸不由一滯，小皇叔又道，“可你不會”。
“你四歲那年，我就看出來了。”
他不會呼吸了，這個人，真是輕易就能挑撥起他的心緒，可他不能縱由著他控制他的心緒，他得報答回去，讓他也呼吸淩亂，失聲悶哼，而後再得意揚揚地道，“你就這樣養了頭狼出來！”。
“將你壓在身下，吃幹抹凈的狼——”
小皇叔聲色微微帶顫，“總是我願意的。”。
他還是用極大的力道，回報他。
他欣喜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他悲傷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他生氣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他恐懼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不論他是什麽情緒，都想以此回報他。
他與小皇叔說，“你就不該招惹我——”。
小皇叔輕輕蹙眉道，“是硯兒你先的——”。
“好像也是”
“那你怎麽不跑？”
“有傷，跑不了，也，不想跑。”
此人說謊，分明是他一直招他。
冬狩當日情境，還是與他上一世記憶，無有多少偏差，只不過這回真正同仇敵愾，並肩為戰的，是他和他的小皇叔。
是以，當孟砉舉弓對準小皇叔後，他轉身舉弓對準了他。
孟砉是聰明人，當即就明白了，轉而也將弓對準了他，餘光卻見小皇叔舉弓對準了他，周圍的羽林衛黑壓壓上來圍住了將有動勢的宗子，孟砉望之，忽而淒厲的笑了一聲，“我居然會以為，你們之間會有裂痕。”。
“即便是有，也不是我，這個外人，能夠插進來的，能夠看清明的。”
他與孟砉說，“放下弓箭，朕可以當此事從未發生過，你仍是朕同氣連枝的二皇兄。”。
可孟砉說，“硯兒，你還是不懂我，哪怕我說了那麽多次。”。
“這一箭我仍是會射，不論中或者不中，萇楚的國史上總會留下我姓名，並同幾行亂臣賊子的詈言，好過一句因病而死的天子庶兄。”
孟砉此言說罷，就即松了弦，他也不躲避攝政王射向他的箭。
三人之中，只有他沒有射出。
同樣，這戲局仍未寫上結局。
他們三人，誰都沒有死去。
孟砉射的是他的心臟，但他身後的青河即時伸臂在他腰上一摟，躲開了，只射中了肩膀，卻也無礙性命。
孟砉也無事，他先是看向攝政王，後在看向他身後，那裏仰躺著一只腹心中箭的黃虎。
孟砉跌下馬來，失聲痛哭，久久不止。
直待圍獵結束，眾人散去，孟砉才俯身跪叩道，“孟砉賊子，萬死之罪，請陛下將孟砉，剝皮揎草，挫骨揚灰，以警後世。”。
他眼前有些虛妄，跌撞走到孟砉跟前，想將他扶起，卻是不能，就道，“回你的隰臯宮吧，以後就不要再出來了。”。
可孟砉卻惶恐擡頭道，“陛下，讓臣去宗正寺，刑部，大理寺，詔獄，都行，就是不要是隰臯宮好麽？”。
他腦中有些糊混，“你是我的二皇兄，那裏才是你的歸處。”。
孟砉想了一會，忽而黯然一笑道，“罪臣明白了，罪臣恭領聖恩。”。
直到後來他傷好後，去隰臯宮看孟砉，孟砉有些驚訝，與他聊了很多，後來，在他走時，送他到殿門口。
隔著那道門檻，孟砉在裏，他在外，孟砉說，“你知道麽，你面前是一條青河，我身外是一座虛室，而那棵青楓，長在了河邊，而不是室內。”
“你哪怕不走，青楓都護在那裏，我不論怎麽走，都被困在這室裏。”
他當時不知道怎麽回答，就什麽都沒有說，直到後來，不論他用了多大多深的心思，他的小皇叔還是病故了，就在他加冠禮的當天，身亡在宴席席位上，他再度抱著那具冰涼的身軀，想到了怎麽回答孟砉。
其實他們都一樣，他走了三世，都不過是如此結局。
如是可以，他寧願此青河斷流幹涸，也想那青楓長青永駐。
可他們都被困住了。
困在了這軀殼裏。
困在了這詛咒裏。
他無法在看著與他流淌著同樣血脈的人，再經受這樣深刻的痛苦，所以，他以最為荒唐、最為決絕的方式，為這詛咒畫上了一個句點。
他有此打算，張易之也有，他在小皇叔病篤期間，就自將自己平生所知著撰為書，名為《易之方錄》，交給了太醫院，又在小皇叔下葬當日，將身上那瓶“安神丸”都給了他，與他說，“我曾答應過他，只有他活著時，我才會與你這藥，如今他已故去了，但我還是留與你，是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。”。
“你說”
“我們生不能同衾，死後，你能讓我們同穴麽？”
他愕然無法出語，張易之又說，“我知你與他說過，只你是萇楚的天子，就算你不顧惜自己聲名，也請顧惜他的聲名，不若你要他如何與他的皇兄，與你的父皇交代？”。
“你既不能陪他，為免他身後，孤身流離，無人照應，請你允許，我們同穴，好麽？”
張易之隨即用他平素切藥材的那把刀，決然地割斷了頸脈，撲身跌在了小皇叔的棺槨之上，眾人皆是大驚，只有他嘆息揮手道，“掩埋罷”。
他回去後就即書寫好了遺詔，孟懷即位，唐缺輔佐，他其實有想過，讓孟砉即位，可當他使人去傳孟砉時，那人卻道，孟砉已病死了，身處草木之中，已皆糜爛腐敗，無人發覺他何時死的。
送飯的小內官說，他時常幾日不飲不食，也就從未疑惑過，那送入門口的飯食，已有十幾日未曾動過。
他忽而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，他們終究還是忘記了他，忘記了他一生，從生到死。
他心中哀痛，卻又極力掩下，而後帶著遺詔去了宗正寺，要宗伯為他這荒謬絕倫的行為，打他一百重杖。
這樣的時日真的很痛苦，就讓這痛苦在我這裏結束吧。
他不能讓小皇叔來背負這罪孽，就自己來背負吧。
請先祖，父皇都看能清楚，此事只是他一己之行為，若是論罪，只找他就是。
青河帶回他後，一直在哭，他安慰青河，“小皇叔看見了，定會心疼我，與我揉傷的。”他到此時，還想與張易之搶一搶，三世了，他都沒有搶過他，地下，也是一樣的。
他叫來孟懷，叫來唐缺，讓青河念了遺詔，並讓孟懷稱呼唐缺—仲父。又與唐缺道，“我知你文治武功俱在我之上，就將這些，好好的教給懷兒吧，讓他當個好皇帝，不要像我一樣。”為萇楚做的唯一一件事，就是用死來結束孟氏的詛咒。
唐缺走後，他就將張易之給他的那瓶“安神丸”都倒在口中，咽了下去，那丸藥藥性兇猛，只一顆，體弱之人，都可能扛不住，何論這十數顆，不一會兒，他就七竅流血，呼吸困難，轉即疼痛俱消。
而後他聽見一道聲音問他，“你還有何遺憾未了？可還須得再歷一世？”。
他腦中閃過三世回憶，從心底裏笑了一笑，道，“沒有了”。
“如此可能與我走了？”
“去哪裏？”
“去你該去之地。”
他忽而想起，問那聲音，“小皇叔呢？”。
“塵歸塵，土歸土，不論王侯，不論黎庶，皆是一樣，無甚不同。何必執著？”
那聲音似是嘆了口氣，而後道，“不過人間一趟游行，有何放不下的？”。
“也是，我隨你走。”
他跟著那聲音，望著那黃泉路，奈何橋，毅然走了過去。
卻在此時又聽到了一道聲音，那是青河的，“陛下似是醒了？”。
他不由一笑，傻青河，我不會醒了，可轉即又聽到另一道聲音，“是，醒了。”。
那聲音是，他怎麽都無法忘記的，張易之？
他不是，死了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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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罪臣明白了，罪臣恭領聖恩。”
小皇叔不願與他“私奔”去江南清幽之地養疾，是因為父皇臨終那托付，也是因為自己心中那責任，他懂得。
所以，他會留下來陪伴他，生則同衾，死則同穴，是他對小皇叔的承諾，也是他心中的責任。
可他一心救贖維護之人，卻是宗子眼中的“恣睢跋扈”，他其實不怪他們，也怪不了他們，因為前兩世的他也這麽想，也是這麽做的，比之他們，有過之，而無不及。
直到上一世結局之時，他才豁然醒悟，原來他兩世最想殺死之人，是他心中最為戀念之人。
好在這一世，他已知道了。
可宗子們不知道。
要在是年冬狩圍殺小皇叔。
並不陌生。
他不止不加擔心，還且有些期待，他這個皇帝的一舉一動，一呼一吸，都在他們眼中恣睢跋扈的攝政王的監視掌控之下，不知他們是如何以為他們這些宗子的一舉一動，一言一行不在攝政王的監視掌控之下的？
他們不知道，也不會明白，所以永遠不可能成事。
他所期待的是，這一世，他終於能看著小皇叔是怎麽破了他們這幼稚的圍殺游戲的，可他失望了，小皇叔都沒出面，除了冬狩當日以外。
他曾經以為，小皇叔之所以無有後顧之憂，是因為青楓的存在，直到冬狩之時，他才發現，小皇叔身邊之人，都是青楓。
哪怕是小皇叔身邊最不起眼之人，都夠他們這些無知孺子喝一壺的了。
他，他們，還是太嫩了。
他不免十分驚訝，小皇叔卻與他一笑道，“硯兒，只有你，殺的了我。”。
他聽到以後，呼吸不由一滯，小皇叔又道，“可你不會”。
“你四歲那年，我就看出來了。”
他不會呼吸了，這個人，真是輕易就能挑撥起他的心緒，可他不能縱由著他控制他的心緒，他得報答回去，讓他也呼吸淩亂，失聲悶哼，而後再得意揚揚地道，“你就這樣養了頭狼出來！”。
“將你壓在身下，吃幹抹凈的狼——”
小皇叔聲色微微帶顫，“總是我願意的。”。
他還是用極大的力道，回報他。
他欣喜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他悲傷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他生氣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他恐懼，是如此回報他。
不論他是什麽情緒，都想以此回報他。
他與小皇叔說，“你就不該招惹我——”。
小皇叔輕輕蹙眉道，“是硯兒你先的——”。
“好像也是”
“那你怎麽不跑？”
“有傷，跑不了，也，不想跑。”
此人說謊，分明是他一直招他。
冬狩當日情境，還是與他上一世記憶，無有多少偏差，只不過這回真正同仇敵愾，並肩為戰的，是他和他的小皇叔。
是以，當孟砉舉弓對準小皇叔後，他轉身舉弓對準了他。
孟砉是聰明人，當即就明白了，轉而也將弓對準了他，餘光卻見小皇叔舉弓對準了他，周圍的羽林衛黑壓壓上來圍住了將有動勢的宗子，孟砉望之，忽而淒厲的笑了一聲，“我居然會以為，你們之間會有裂痕。”。
“即便是有，也不是我，這個外人，能夠插進來的，能夠看清明的。”
他與孟砉說，“放下弓箭，朕可以當此事從未發生過，你仍是朕同氣連枝的二皇兄。”。
可孟砉說，“硯兒，你還是不懂我，哪怕我說了那麽多次。”。
“這一箭我仍是會射，不論中或者不中，萇楚的國史上總會留下我姓名，並同幾行亂臣賊子的詈言，好過一句因病而死的天子庶兄。”
孟砉此言說罷，就即松了弦，他也不躲避攝政王射向他的箭。
三人之中，只有他沒有射出。
同樣，這戲局仍未寫上結局。
他們三人，誰都沒有死去。
孟砉射的是他的心臟，但他身後的青河即時伸臂在他腰上一摟，躲開了，只射中了肩膀，卻也無礙性命。
孟砉也無事，他先是看向攝政王，後在看向他身後，那裏仰躺著一只腹心中箭的黃虎。
孟砉跌下馬來，失聲痛哭，久久不止。
直待圍獵結束，眾人散去，孟砉才俯身跪叩道，“孟砉賊子，萬死之罪，請陛下將孟砉，剝皮揎草，挫骨揚灰，以警後世。”。
他眼前有些虛妄，跌撞走到孟砉跟前，想將他扶起，卻是不能，就道，“回你的隰臯宮吧，以後就不要再出來了。”。
可孟砉卻惶恐擡頭道，“陛下，讓臣去宗正寺，刑部，大理寺，詔獄，都行，就是不要是隰臯宮好麽？”。
他腦中有些糊混，“你是我的二皇兄，那裏才是你的歸處。”。
孟砉想了一會，忽而黯然一笑道，“罪臣明白了，罪臣恭領聖恩。”。
直到後來他傷好後，去隰臯宮看孟砉，孟砉有些驚訝，與他聊了很多，後來，在他走時，送他到殿門口。
隔著那道門檻，孟砉在裏，他在外，孟砉說，“你知道麽，你面前是一條青河，我身外是一座虛室，而那棵青楓，長在了河邊，而不是室內。”
“你哪怕不走，青楓都護在那裏，我不論怎麽走，都被困在這室裏。”
他當時不知道怎麽回答，就什麽都沒有說，直到後來，不論他用了多大多深的心思，他的小皇叔還是病故了，就在他加冠禮的當天，身亡在宴席席位上，他再度抱著那具冰涼的身軀，想到了怎麽回答孟砉。
其實他們都一樣，他走了三世，都不過是如此結局。
如是可以，他寧願此青河斷流幹涸，也想那青楓長青永駐。
可他們都被困住了。
困在了這軀殼裏。
困在了這詛咒裏。
他無法在看著與他流淌著同樣血脈的人，再經受這樣深刻的痛苦，所以，他以最為荒唐、最為決絕的方式，為這詛咒畫上了一個句點。
他有此打算，張易之也有，他在小皇叔病篤期間，就自將自己平生所知著撰為書，名為《易之方錄》，交給了太醫院，又在小皇叔下葬當日，將身上那瓶“安神丸”都給了他，與他說，“我曾答應過他，只有他活著時，我才會與你這藥，如今他已故去了，但我還是留與你，是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。”。
“你說”
“我們生不能同衾，死後，你能讓我們同穴麽？”
他愕然無法出語，張易之又說，“我知你與他說過，只你是萇楚的天子，就算你不顧惜自己聲名，也請顧惜他的聲名，不若你要他如何與他的皇兄，與你的父皇交代？”。
“你既不能陪他，為免他身後，孤身流離，無人照應，請你允許，我們同穴，好麽？”
張易之隨即用他平素切藥材的那把刀，決然地割斷了頸脈，撲身跌在了小皇叔的棺槨之上，眾人皆是大驚，只有他嘆息揮手道，“掩埋罷”。
他回去後就即書寫好了遺詔，孟懷即位，唐缺輔佐，他其實有想過，讓孟砉即位，可當他使人去傳孟砉時，那人卻道，孟砉已病死了，身處草木之中，已皆糜爛腐敗，無人發覺他何時死的。
送飯的小內官說，他時常幾日不飲不食，也就從未疑惑過，那送入門口的飯食，已有十幾日未曾動過。
他忽而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，他們終究還是忘記了他，忘記了他一生，從生到死。
他心中哀痛，卻又極力掩下，而後帶著遺詔去了宗正寺，要宗伯為他這荒謬絕倫的行為，打他一百重杖。
這樣的時日真的很痛苦，就讓這痛苦在我這裏結束吧。
他不能讓小皇叔來背負這罪孽，就自己來背負吧。
請先祖，父皇都看能清楚，此事只是他一己之行為，若是論罪，只找他就是。
青河帶回他後，一直在哭，他安慰青河，“小皇叔看見了，定會心疼我，與我揉傷的。”他到此時，還想與張易之搶一搶，三世了，他都沒有搶過他，地下，也是一樣的。
他叫來孟懷，叫來唐缺，讓青河念了遺詔，並讓孟懷稱呼唐缺—仲父。又與唐缺道，“我知你文治武功俱在我之上，就將這些，好好的教給懷兒吧，讓他當個好皇帝，不要像我一樣。”為萇楚做的唯一一件事，就是用死來結束孟氏的詛咒。
唐缺走後，他就將張易之給他的那瓶“安神丸”都倒在口中，咽了下去，那丸藥藥性兇猛，只一顆，體弱之人，都可能扛不住，何論這十數顆，不一會兒，他就七竅流血，呼吸困難，轉即疼痛俱消。
而後他聽見一道聲音問他，“你還有何遺憾未了？可還須得再歷一世？”。
他腦中閃過三世回憶，從心底裏笑了一笑，道，“沒有了”。
“如此可能與我走了？”
“去哪裏？”
“去你該去之地。”
他忽而想起，問那聲音，“小皇叔呢？”。
“塵歸塵，土歸土，不論王侯，不論黎庶，皆是一樣，無甚不同。何必執著？”
那聲音似是嘆了口氣，而後道，“不過人間一趟游行，有何放不下的？”。
“也是，我隨你走。”
他跟著那聲音，望著那黃泉路，奈何橋，毅然走了過去。
卻在此時又聽到了一道聲音，那是青河的，“陛下似是醒了？”。
他不由一笑，傻青河，我不會醒了，可轉即又聽到另一道聲音，“是，醒了。”。
那聲音是，他怎麽都無法忘記的，張易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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